冬天，我久违地睡在母亲怀里，感受她岁月磨过的有些粗粝的手，轻轻拍在我的背上。
寒冬的薄被里，我沉沉睡去前，一滴温热落在我的手背。
“七娘，七娘，是娘亲对不住你。”
我那时其实已经知道了，父母亲已经开始为我说亲。
家里的粮食哪怕是已经足够节省的情况下，依然显得捉襟见肘。
我知道，我已经十五岁了，于情于理，我都该出嫁了。
村里的媒人来我家说亲的时候，母亲将她迎进来，给她递上来家中仅存的一小筐鸡蛋。
媒婆笑着接下来，又细细打量我。
我知晓我是极不出众的，瘦弱，矮小，那张脸像我父亲，也像我母亲，在土地上长大，平凡，枯燥，不会让人流连一眼。
那媒婆故作为难地说：“唉，你们也知道，今年这情况，这几个村里急着嫁女儿的多的数不过来，不过看你家有诚意，也是心疼闺女，我也就遂了你们这份父母心，好生为七娘相看相看。”
她这番话的言外之意不外乎是荒年里便宜卖女儿的多，我又实在姿色平平，那些镇上有钱人家的妾室自然是想都不必想，只能勉强寻一个差不多的将就将就。
母亲似乎脸色似乎不太好看，嗫嚅着还想说点什么，被父亲拦住了。
“好，那还麻烦你费点心。”
没过几天，那媒婆便又来，拉着我的手坐下，三角眼中含着笑，道：“七妹子，我这回可给你寻了个顶好的，是个读书人，人长得也俊，就是家里头没其他人，你嫁过去了，恐怕要多操劳一些。”
我们那时候，十里八乡很难出一个识字的读书人，纵然母亲原来眉头紧皱，听闻是个读书人，便又喜上眉梢，拉着媒婆的手连连道谢。
我嫁人此事，当真从头到尾都顶仓促的，没有聘礼，甚至同我未来的丈夫没有见上过一面。
我出嫁前几日，母亲染上了风寒，日日缠绵病榻，我白日上山去采草药，夜里坐在床边看顾。
那日母亲喝完药，看着我时又重重地咳了几声，我连忙去拍背，待她平息下来，轻柔地抓着我的手，喊了一声“七娘”。
“娘。”
我应声。
“时间过得好快，一转眼，我们七娘也要嫁人了。”
我没说什么，只是坐在母亲床前，轻轻与母亲手指紧握。
“娘这一辈子最对不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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